很多朋友或媒體采訪我,都問我是如何收藏到這些珍貴家譜的,其實每部家譜的收藏都有著背后的故事。
就說收齊二修、三修、四修的二十二卷二十二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吧。第一次親眼見到《韶山毛氏族譜》,是在1995年的廣州城里一家古玩店內(nèi)。正中的玻璃櫥內(nèi)就放著一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。誰都知道湖南韶山出了一個紅太陽,《韶山毛氏族譜》當然是毛澤東家族的家譜。我請老板把玻璃櫥打開,好一睹芳容。老板說這是鎮(zhèn)店之寶,只能隔著玻璃看,不賣。到了2001年春天,湖南湘潭交通局的一個書友來跟我說,他看到了一部《韶山毛氏族譜》,有十幾冊,人家要二十萬。當時嚇了我一跳。但到了6月2日,我那長沙的譜友吳伯樂打來電話,說家譜是十五冊,開價三萬。我要他看看是哪幾冊,因為知道全本是二十二冊,十五冊當然是不全的。但如果是二修、三修或四修中的其中一修是全的就行。第二天,老吳查后向我匯報,說是卷一至十五,我一聽就明白了,是“齒錄”的十五卷。
本來,這樣的殘本,三萬元,當然是太貴了。但對我來說,卻有另外一個情結(jié)在。我的藏品中,近現(xiàn)代名人的家譜,是為大宗,曾國藩、胡林翼、袁芳瑛、何叔衡、黃公略、成思危、胡耀邦、彭德懷、粟裕、周揚、趙恒惕等湖南名人的家譜,手上有不少,而且還有毛澤東的夫人楊開慧的兩種版本的家譜。現(xiàn)在就缺一個領(lǐng)軍人物,尤其是人們一說到名人家譜,總要問有沒有毛主席的家譜啊?內(nèi)行的和外行的,都是如此?,F(xiàn)在有了這樣一個機會,也是了卻一樁心事的大事。盡管是殘本,盡管價格很高。
我主意已定,就向老吳發(fā)出指令,經(jīng)過老吳的努力,以21000元的價格,把這十五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買了下來。這“齒錄”的十五卷全是“震房火字號”。譜到之時,恰好杭州的譜友全先生在我家作客。老全在省電力局工作,是工薪族,余資雖不是很豐裕,但起步早,要求高,手上也有幾部好譜。尤其是他所藏的明嘉靖二十八年刻本《十萬程氏會譜》六卷,厚厚一冊,是典型的徽派作品。同好之人,看了好譜自然眼癢,他要求復(fù)印有毛澤東一世系的“齒錄”的卷十五中那一頁,我當然照辦了。
手上有了一部殘本,自然是最好求個全璧,每個收藏者大概都會如此,尤其是珍貴的殘本。也正因為有這樣的欲望,只要一聽是《韶山毛氏族譜》的信息,就會有按捺不住的沖動,口袋中本來就不多的銀子,也按捺不住了。
2003年夏,長沙有個建筑材料招商會,邀請函發(fā)到了公司。我們公司是房地產(chǎn)企業(yè),跟建材有搭介,公司就派我去看看。因為有公務(wù)在身,也就沒跟長沙的朋友聯(lián)系。第二天晚上參加好對方單位的招待宴,回到賓館,恰好吳伯樂的電話就來了。說聽到有幾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,明天想去看看。
第二天,在長沙長途車站見到老吳。老吳說譜在湘潭鄉(xiāng)下,不用自己跑過去,已說好了,那老鄉(xiāng)會送過來,在車站等就行了。那天有點細雨,跟老吳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家網(wǎng)吧,兩人只要了一臺電腦,邊上網(wǎng)邊聊天邊等老鄉(xiāng)電話來。一直到十點,老吳的手機還不吭聲。到十二點左右,老鄉(xiāng)到了,提著一個皮革包,四十多歲的樣子,姓毛,跟毛主席還是本家。這譜,就是他家里傳下來的。
譜共七冊,全為“震房雨字號”,是“文錄”的卷二、五、六,二修、三修的本子;“齒錄”卷一、三、七、十二,二、三、四修本都有。也就是說,我只能配上“文錄”的卷二、五、六共三冊。問老毛價,老毛說,女兒要上大學(xué),缺錢,只好把譜賣了,要三萬元。最后還是老吳折中,就這三冊“文錄”的的卷二、五、六,花了8000元買了下來。就這樣,我手頭上有了“文錄”的卷二、五、六,“齒錄”的卷一至十五,共十八冊。而再續(xù)前緣,已到了2005年的6月11日星期六。與鄰市的顏兄到了蘇州文廟,在這兒做生意的鄭菲先生手上,拿了一部二十冊的江陰《華氏宗譜》,是宣統(tǒng)二年的木活字本。中午轉(zhuǎn)道無錫,直接去了南禪寺。這兒是錫城的古玩集散地。我漫無目的,就一家一家的看,轉(zhuǎn)得有些乏力時,倒讓我找著了一家。店面朝北,雖小,舊書不少,竟然還有一部多達九十二冊的民國年間的《吳氏宗譜》,品相挺好,但薄,應(yīng)該就是常州、無錫一帶的家譜。問價,老板年紀不大,二十幾歲,瘦瘦長長的小伙子,說是要200元一冊。還他150元一冊,他說常州的老朱都已出過這價了,他也沒給。老朱我認識,是《譜牒文化研究》的主編,跟我是好朋友。聽說是他也有意這部《吳氏宗譜》,不好意思跟他競價,就問老板還有沒有其他的家譜。老板說有是有,更貴。我要他拿出來看看,老板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,盯了我足足有三秒鐘,才轉(zhuǎn)身從身后的柜子里拿出兩冊譜來,你道是什么譜,就是《韶山毛氏族譜》啊!
小老板拿出來的《韶山毛氏族譜》,只有兩冊,“震房鳳字號”的“文錄”卷七和“鑒房坐字號”的“齒錄”卷十五,都是四修本。其中毛澤東的世系就在這“齒錄”卷十五里,著名的八字評語“閎中肆外,國而忘家”就出在這一冊上。因為有這一冊在,小老板不停地推著鼻梁上的眼鏡,有些激動,開了一萬元的價。其實我也只配得上“文錄”卷七這一冊,讓他心潮澎湃的“齒錄”卷十五我已有了。但小老板堅持不分拆,價也不肯少,我也無法。最后還是聞聲摸過來的顏兄來解了圍,兩人圍著小老板你一下我一下的“打磨”,最后才以7600元的價拿下了這二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。
配上一冊是一冊,現(xiàn)在,還差那“文錄”的卷一、三、四。
到了2006年的4月1日,浙江省紹興市公祭大禹,來新夏先生是特邀嘉賓。
浙圖的袁逸老師打來電話,要我第二天送來先生去紹興的齊賢鎮(zhèn)。來先生要去看他的小友孫偉良,袁老師說了,要送來先生去齊賢鎮(zhèn)的人不要太多,我就是給你一個親近來先生的機會。袁老師聰明絕頂又幽默過人,我在他面前也就沒什么拘束,在電話里回答他,小的明白。怕第二天再趕過去來不及,下午四點就過去了。見過來先生和他的夫人焦老師,還有袁老師,晚飯就在著名的“咸亨酒店”里吃了,就我們四人。來先生酒量不大,但畢竟來到了故鄉(xiāng),這紹興老酒總要喝上幾口,幾杯下肚,掌故就出來了。說著說著說到了我手上的《韶山毛氏族譜》。來先生說,天津圖書館有一部,1999年天津古籍出版社即據(jù)天津圖書館藏本,擷取原譜中的關(guān)鍵部分,加以斷句、注釋、闡述和評析,采用仿古皮紙線裝印刷,共有二函十二冊,隨書還贈送兩張“世紀偉人毛澤東”的VCD光牒。成書之前,出版社曾要求來先生寫篇序言。來先生沒答應(yīng),說這序我不好寫。湖南圖書館的鄒華享先生在《解讀〈韶山毛氏族譜〉》一文中說:“四修譜對毛澤東的評價‘閎中肆外,國而忘家’;五修譜的評價是‘濟世興邦,曠古絕倫’,似乎是拔高了。其實,當時那樣寫極不易,現(xiàn)在再怎么寫都不難。”既然怎么寫都不難的活,來先生自然也不干。
這是我聽到的關(guān)于《韶山毛氏族譜》身后的一段掌故,就在這以后的一星期,我又一次與《韶山毛氏族譜》相遇了。
那一天接到鄰市書商老符的電話時,天也下著小雨。老符在電話里說手上有一部新修的《韶山毛氏五修族譜》。到老符家也就三十公里的路程,半小時就到了。老符捧出一部譜來,就是他說的《韶山毛氏五修族譜》,2001年宣紙線裝,“文錄”八卷“齒錄”十六卷,另附“校正”一卷,共十三冊。對照目錄一點數(shù),卻有十四冊,其中一冊外觀不同,打開看,是一冊光緒七年二修本中的“文錄”卷四。這真是意外之筆,連老符自己也搞糊涂了,不知怎么會夾在里面。老符這人做生意實在,那《韶山毛氏五修族譜》十三冊要了我2000元,這“文錄”卷四只要了我200元,加在一起,共是2200元?!渡厣矫献遄V》收集到現(xiàn)在,就這一冊最便宜。
這一冊“文錄”卷四,是“鑒房黃字號”,只可惜,少了張封面。
2006年底,長沙的吳伯樂又傳來了信息,說有人拿來幾冊《韶山毛氏族譜》的殘本來,其中就有我所缺的“文錄”卷一、三,但人家要一萬元一冊,有幾冊算幾冊。其實在我第一次得到十五冊“齒錄”的2001年,花21000元,都已是天價,配到了2006年底,銀子嘩嘩地流,近四萬元了,還配不齊,這算什么事兒?盡管我知道老吳是好心,有心幫我配齊,但我還是忍不住對老吳吼,吼得老吳一愣一愣的。好在老吳跟我交情深,沒跟我計較。
我這一吼不要緊,卻到了一年后的2007年底,才有了“文錄”等卷一、三的消息,還是老吳來的電話,說去年那人又來了,這次不敢要高價,只要2000元一冊,怎么樣?我要他看看我所缺的“文錄”卷一、三在不在,品相怎么樣。老吳沒掛電話,邊看邊跟我說,這兩冊都有,卷一品相很好,但卷三品相十分不好,前面掉了十九頁,是從二十頁開始的,而且蟲蛀孔很多。這話聽得我差不多眼前一黑,也太捉弄人了。要說跟《韶山毛氏族譜》有緣吧,都基本配齊了。這最后兩冊,也到了眼前,怎么又會缺上十九頁呢?若說無緣,怎么又出現(xiàn)了這“文錄”的卷一、三?只能說是好事多磨了。只好要老吳幫我把那冊“文錄”卷一拿下,從郵局寄給我。
放下電話也就五、六分鐘,老吳興奮地大叫聲從電話那頭又傳了過來,說那人身上還有一冊“文錄”卷三藏著,等卷一成交,才拿出來?,F(xiàn)在二冊都拿下來了,馬上就給你寄去。
山窮水復(fù)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,我算是深刻體會到了。老吳知道我火燒心燎的,走的是速遞,第三天也就是2007年12月28日一早就由郵差送到,打開看,不禁愣住了,你道為什么?原來這兩冊“文錄”卷一、三,又是“震房火字號”,跟2001年第一次拿到手的“齒錄”的十五卷,都是從同一家流出來的,而為了等這兩冊譜,一等就是六、七年。
從2001年的6月2日得到《韶山毛氏族譜》起,到2007年12月28日把第二修、第三修、第四修的《韶山毛氏族譜》共二十二冊配齊,前前后后的六年半時間里,共花去了40800元。譜齊了,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祝賀的。
就這樣,我經(jīng)常到各地去尋訪家譜,如今成就了這一點規(guī)模,很多人慕名而來,也是為了尋找祖先的根,我也是為他們留下了些線索吧。